游僧

    凡是豫则立，不预则废。言前定则不跆，事前定则不困，行前定则不疚，道前定则不穷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--《礼记·中庸》》

    耐人寻味的是，在一个“计划经济为主、市场经济为辅”的时代，“计划”原本是最为人们耳熟能详的一词，可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恰恰是它，因为它是由浮夸的数据垒砌而成，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高楼大厦，虽然美仑美奂，可毕竟根基不牢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？这并不是我们的官员素质低，而是我们的官员任用考评机制出了问题。坊间有副对联，可谓一语中的，其联云：“上级对下级层层加码马到成功，下级对上级层层加水水到渠成”，横幅云：“数字出官”。

此前，我在安徽那家国有企业工作时，就曾经干过类似的事。

某一天，市工业局里为了做五年规划方案，需要管辖内各厂依次提报各厂的五年规划。当时，我所在的企业几乎是在靠银行放贷勉强支撑着，前途迷惘，生死难卜，谈何五年规划？但这个任务却落到我身上，领导授意我拟写方案，并且要求在二天之内呈交局里。

不用说，诸位都会知道我应该如何做了，我闭门二日，挖空心思，终于搞出了一个所谓的“五年规划方案”，不过在我看来，这个方案是书生臆想有余而实无操作价值，纯粹是为了敷衍上面的。

方案呈上去之后，我一直忐忑不安，我担心的不是方案行不行的问题，我担心的是，如果方案被退件，我还要费心费力再做一次“无米之炊”。

可出乎我的意料，一周后我接到了通知。不仅是方案通过了，而且竟然还有局领导的六字批语：“有思路、有格局”。

呜呼！我当时是既汗颜且喷饭，我顿感“肉食者鄙”和“作伥者耻”这二句话就好像是专门对我说的。失之毫厘，谬之千里。从此我再也不敢相信政府报告的“大数据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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